敲敲心

掛心了幾天，今早主動聯繫明月的朋友，想要知道她最後的決定
電話那頭，傳來的答案是：明月還是決定把孩子拿掉！
掛上電話，心裡沉沉的，為了這個未出世的生命，以及明月這位未婚媽媽。

這趟旅程的意外之行，便是參與了明月的人生大事，她必須在此週決定是否要留下肚子裡的寶寶。
印象深刻，明月緊急來電，旅程的原先計畫便因此而全部停止，
她的一句：我需要妳們，讓我和朋友在摸不著頭緒的情況之下，割捨了六合夜市的行程，趕忙會面。
然而，在會面之前，我依著明月電話之中的語氣，告訴朋友，我猜想是懷孕了！
朋友還很驚訝的說，會嗎? 有可能嗎?
我點點頭，我ㄧ向很容易從聲音語調或者表情變化裡，猜測到一個人的心境。
兩個人在前往與明月會面的路上，都沒有再多說什麼，似乎都預感著明月一定有很重大的事情
才會明知道我難得南下與朋友會面，卻依然攔截我們的行程，開口要我們陪伴她。

那一夜碰面後，因著有長輩在場，三人胡亂的邊吃飯邊聊天，有默契的在長輩面前選擇緘默而不探問。
終於熬到三人單獨相處的時刻，
我們窩在小房間裡，關起房門，在我半開玩笑的開口當中，劃破所有的疑問，真的懷孕了。
一個半月的小生命，悄悄的在明月體內孕育，明月直到會面的前兩天才驗孕出來，卻同時得在五天內做出生死決定。

明月思緒混亂，亦或者也不知道怎麼在朋友與我面前好好的訴說這件事情
她的心情很糟，想法也好雜亂，
她說原本第一時間知道懷孕，是很堅定的要拿掉孩子
因為，她還有許多未解決的親密議題與家庭議題纏身，倘若又加進一個孩子的出世，明月沒有信心能夠面對。
然而，在醫院裡，當她看到超音波的照片，
聽到醫師說不久之後孩子就要長出心臟了，明月心軟了，不確定真的要拿掉嗎?
朋友在旁邊像是想要幫忙我更了解明月的狀況，於是補充到，明月是很愛小孩的人，現在要考慮拿掉孩子，一定很痛苦。

我其實從明月的談吐當中，也嗅到了她已經像是個母親在說話，
有時觀察她的手還會放在肚子上，彷彿成為母親是令她欣喜若狂的事情。
明月聽到我這麼說，她回答著：我真的覺得為了孩子，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了。
我淺淺的笑了，好一個母性顯露，卻忍不住的拉她討論拿掉小孩與留下小孩的各種考量，想要知道她開始有所心理準備嗎?

與明月討論現實困境裡，我越來越了解這個孩子的來到，是要交付明月這個年輕母親，學習面對她不斷逃避的關係議題。
也更清楚的看見，明月並沒有準備好要承接許多留下孩子之後，必然得面對的責任與改變。
偏偏，她愛孩子，也是個柔軟的人，倘若那些早就存在的關係議題沒有那麼困擾她，我相信那天是值得為她慶賀的日子。
但談話當中，我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徘迴著：
明月好像很想拿掉小孩，因為這是最不會改變現況的方式，可是她擔心會一輩子的遺憾。

而我，選擇在明月做出決定之前，保留許多孩子去留之後，可以陪伴自己的方式，
我看出來明月還陷在問題裡，沒辦法領會太多。
不過，我明確讓她知道不管哪個決定，必然都是明月為孩子與自己做出的最好決定。
而她，幸運的有一群朋友可以支持她，成為她的後盾，在她需要協助的時候。

那天的談話我並沒有鼓勵明月立即的回答我們要不要留下孩子，天都知道，這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有答案的，何需著急呢?
談話隔天，起身下個旅程，心裡卻仍掛念明月，不曉得她如何決定，也明白不管選擇哪條路，未來都有需要處理的難題。

而今日，得知明月的決定，察覺到自己的失落。
我的失落不是為了她做出一個與我預期之外的決定，我知道不管明月的決定為何，我都會有一種失落的感受。
那似乎是一種對於明月未來生活變化的預知，在我心裡先看見了，
有些擔心她能否陪伴自己，也想著自己還能在遠方為她做些什麼。

這個颱風來臨的週末，就是明月要與未出世孩子道別的最後時刻了
心理有些難過，愛孩子的她，做出這個決定必然是非常困難的。
祈求上天，保佑明月在此二日逐漸因藥物作用而感知孩子離去的過程裡，會平平安安的度過。